书外局里人
#老九门#
【二月红】
“姑娘,这戏台子都撤了,您还有事儿?”身侧传来爽利的京腔,看打扮应该是园里的伙计。
姑娘摇摇头,
“没事,就是想起了一个老朋友,也是唱戏的。”所以想来看看,看看是否能回忆起他当年风华绝代华美无双的样子。想离他近一点。
伙计一听就乐了,“那可巧!这年头,肯实实在在唱戏的年轻人可没几个了。”
姑娘含糊地应了一声。
是啊,这年头,能记得他的人还剩几个呢?
大概是首都繁华培育出的天赋,饶是她兴致不高态度稍显冷淡,伙计也丝毫不见冷场,话题一个接一个,自然得不行,京片子听着很舒服。
“您那位朋友叫什么?也是本地人?”
本地人吗?姑娘有些恍惚,那人做的是什么行当?他们那种人,哪来的什么本地不本地的,有一个落脚的安生地就不错了。
“不是,他老家在长沙。”也算是半个老乡呢。
“那唱的也是京戏?”伙计有些惊讶,不是说长沙盛产明星吗?怎么还有唱戏的小鲜肉?
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,姑娘露出一个颇为缱绻的笑容,整个人仿佛一个突然有了灵气的娃娃,“他会的很多的,特别厉害。”
“哟,那还是位大家呀!”伙计半开玩笑半恭维地笑道,“您那朋友现在还唱吗?”
姑娘愣了一下,脸上随即又恢复了先前那种飘渺的疏离,细看却又像是更为浓重的怀念,
“……不知道,很久没听他唱了。”
她说完,理了理身上暗红色的披肩,准备起身。伙计很有眼色地退开,冲她微微欠身,“您慢走。”
姑娘点头,秀丽的脸上沉静又淡漠,刚刚那个浮光掠影般的笑容好像一场幻象。伙计情不自禁地目送这个有些奇怪的女人,直到她拿起伞走出了那扇仿古的大门。阳光从厚厚的云层里漏了一些出来,小心翼翼地施舍了几缕给这座厚重古朴的小楼。他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穿着的特殊的长旗袍,大红的,在灰蒙蒙的雨幕中格外显眼。伙计看着这个年轻的女客的背影,胸口突然涌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,像某种感同身受的酸楚。
他偶尔也会跑跑后勤,没事儿就跟那些老板听客们扯扯皮,日子久了,也耳濡目染了一些酸溜溜的戏文和一些同样酸溜溜的评说。不知怎的,他总觉得那个年轻的姑娘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悲意,不是虞姬杜丽娘的那种煽情外放的悲。很内敛,但又很明晰。就像她现在明明穿着那么热烈明艳的颜色,整个人却好像笼了一层雾气,随着一步步走出,竟好似慢慢融成了天地间一抹寂寥的红。那种无边的落寞。他摇摇头,有些莫名其妙。
那厢已经出了戏园的姑娘并不知晓伙计心里奇奇怪怪的联想,她安静地撑着伞汇入嘈杂的人群,耳畔却蓦地响起伙计那句无心的问话。眼睛有点干。
其实她也很想问一句,
“二爷,您还唱不唱啊?”
身后是万千雨点滴落的声音,喧嚣又寂寥,无人应答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
园内
戏院的管事先生刚出来就看到自家的小伙计直愣愣地杵在那儿发呆,他悠悠地踱过去,在那愣小子肩头拍了一把,“思春呢?眼珠子都直了。”伙计回过神,红着脸连连摆手,“没没没!不是,刚刚有位女客人,很、很……奇怪?”
“女客人?怎么个奇怪法?”管事饶有兴致地问道,存心想逗他。
伙计却不知自家管事的小心思,一本正经地跟他解释:
“她说她有个朋友也唱戏,听着也是个能耐人,好像感情还挺好,但就是看着怪伤感的。”
管事看着好笑,瞎操心,但还是颇有耐心地问道:
“唱戏的?有名姓吗?”
伙计一愣,这时候才反应过来:
“这个……这个她还没告诉我呢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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民国
梨园
【一月枝头低,二月新眉里】
“一月花开二月红”
“二爷,该您上场了。”
by.藏墟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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